“世界上沒有小龍蝦的地方多了去了。”虞嫣也夾起一只，放到虞甯的碗裏，“不知人間疾苦。”

虞甯笑了笑，也戴上手套，動手剝蝦。

“有一件事我想問你。”過了會，虞嫣忽而想到那天跟蕭寰聊起的話，道，“奶奶當年收養我的事，你都知道，對吧？”

虞甯訝然。

“為什麽突然問起這個？”

“想起來就問問。”虞嫣道，“我以前都沒怎麽問過。”

虞甯看著虞嫣，意味深長。

“你還在想著我爸媽他們的態度？”他說，“是麽？”

“不是，”虞嫣忙道，“只是想再弄清楚些，奶奶沒跟我說過我是在哪裏被發現的。”

虞甯更詫異：“你想找你父母？”

虞嫣知道什麽也瞞不過他，模糊地應一聲，道：“弄清楚總比一直不知道要好。”

虞甯沈吟，道：“我和家裏人一樣，都是在姑奶奶辦完了領養手續之後才知道的。她跟我爸媽他們交代的時候，我也在場，只記得她說你是被人直接遺棄在孤兒院裏。”

“直接被人遺棄在孤兒院裏？”虞嫣即刻問，“我就是在孤兒院裏被發現的？”

虞甯哂然：“這我就不記得了。”

虞嫣若有所思。

虞甯拿起筷子，繼續給她布菜：“她的為人你也知道，心地善良。你是她經手的最後一個孩子，進院的時候，看樣子是剛剛出生沒多久。她一直照顧你，照顧到兩歲就退休了，姑奶奶舍不得你，就去辦了手續，把你領養了回來。”

“這些事，我爸媽可能記得更清楚些，回去問問才知道。”虞甯道，“不過知道這些細節又怎麽樣，你被發現的時候，連出生證明也沒有。”

虞嫣訕訕：“我知道，我就是想問清楚些。”

“我記得你不是說搬進了新家？”虞甯道，“地址就在原來的那個孤兒院。”

說到別墅，虞嫣來了勁。

“搬進去了。”她得意道，“裏面有個池塘，可好看了。”

說罷，她打開手機相冊，給虞甯看照片。

虞甯看到荷花池的照片和她坐在院子裏的各種自拍，笑了笑。

“這是誰？”突然，他看著其中一張，“那個男的。”

虞嫣看去，一楞。

那是她那天跟蕭寰的自拍。

“哦，他啊。”虞嫣面不改色地說，“他是個演員，那天成聰把他帶到家裏跟我一起練臺詞。”

虞甯“嗯”一聲。

虞嫣唯恐他再多問，轉移話題：“我父母的事，你回家的時候，幫我跟叔叔嬸嬸打聽打聽。”

虞甯卻道：“其實你去問更合適，那畢竟是你的父母。你上次還答應了跟我回家吃飯，也正好。”

虞嫣幹笑一聲：“那……有機會再說吧。”

虞甯看著她，似笑非笑。

虞嫣忙拿起公筷，夾些菜放到他碗裏：“你忙得很嘛，先吃菜。”

正當說著話，突然，手機震了一下。

虞嫣點開看了看，只見是微信，發消息來的卻是自己的另一個號。

她楞了楞，即刻想到了蕭寰，連忙點開。

沒有文字，只有一個微笑的表情。

接著，又冒出來一個，是個撇嘴。

沒多久，冒出來第三個，是個眼冒紅心。

虞嫣：“……”

旁邊，虞甯發覺，問：“誰啊，吃飯還發信息來。”

虞嫣疑惑不已，對虞甯道：“我出去打個電話。”說罷，拿著手機走出包廂。

到了衛生間裏，虞嫣把手機再拿出來看，只見屏幕上一連串的未讀，點開，都是蕭寰發來的。

她啼笑皆非，這發的是什麽神經，隨即把電話打過去。

響沒兩下，那邊接了，蕭寰的聲音傳來：“何事？”

“你說何事？”虞嫣道，“給我發這麽多表情幹嘛？”

“無事，試試罷了。”蕭寰道。

虞嫣正要說話，忽然聽到那邊傳來別人的聲音：“……小夥子，你說話不用太大聲，她聽得到，”

她一楞，回過神來，疑惑道：“你旁邊怎麽有人，你在哪兒？”

“在你家外面，這有一處園子。”蕭寰道。

虞嫣瞪起眼睛：“我不是讓你不要出去？”

“這怎算出去？”蕭寰道，“我不過在附近的園中走走，此間眾人甚是和善。”

虞嫣：“……”

她聽著他說話時旁邊的噪音很多，道：“他們該不會是教你開了免提？”

話才出口，電話突然斷了。

虞嫣瞪著通話結束的界面，心想好的不學，倒是學會掛電話了。

蕭寰不小心按到了掛斷，發現通話突然沒有了， 一臉愕然。

轉過頭來，旁邊，幾個正在乘涼的大媽笑瞇瞇看著他。

“怎麽，說完了？”一人道。

蕭寰頷首。

“沒事，”那大媽招呼道，“小夥子過來，我再教你發語音。”

好好的一餐飯，虞嫣吃得心猿意馬。

她打過電話之後，蕭寰倒是沒有再給她發那些不知所謂的表情，但過沒多久，卻發來了一條語音。

在虞甯面前，虞嫣不好接聽，點了轉換文字。但顯示出來的文字驢唇不對馬嘴，全然不知所謂。

幸好虞甯時間不多，吃過飯之後，他們聊了一會，虞甯就要回公司開會去了。

“真不用派人送你？”他問。

“我開車來的，送什麽？”虞嫣道，“你不是要遲到了，快走吧。”

虞甯無奈，收拾東西離開。

包間裏沒了人，虞嫣即刻點開語音消息。

一開始沒有聲音，安靜了幾秒，蕭寰的聲音響起：“虞嫣？”後面則傳來幾個大媽聲聲音，七嘴八舌地叫他說話。

沒多久，語音沒了。

虞嫣看著手機，只覺好笑，這又是什麽？

她沒有再打電話回去，直接離開餐廳，一路開車回家。

停好車之後，她迫不及待地打開門。只見客廳裏，蕭寰一如既往地坐在沙發上，不過不是看書，而是專心致志地擺弄著手機。

聽到動靜，他擡起頭來。

“你在做什麽？”虞嫣問，“幹嘛給我發一堆信息？”

蕭寰道：“不過學學用法，那上面只有你。”

虞嫣聽得這話，心裏松口氣。

顯然登錄什麽的也是那群老頭老太太教的。

幸好她給蕭寰的是一張沒怎麽用過的卡，微信裏除了她沒有別人，否則……

她哂然，那畫面不敢想象。

“你吃飯了麽？”虞嫣看看廚房，發現早上買的菜還放在那裏。

“吃了些面。”蕭寰道。

這房子裏的面只有泡面，虞嫣看向垃圾桶，果然發現了包裝盒。

“怎麽吃泡面？”她皺眉，“你沒有做飯。”

“不餓。”蕭寰淡淡答道，卻看著虞嫣，“你不是說晚上也未必回來，怎過了午時便回了？”

還不是因為你發的那些信息。

虞嫣道：“我哥有事要回他公司，我就回來了。”

說罷，她走過去，朝蕭寰的手機上看了看，發現他正在下圍棋。

虞嫣訝然。

“你什麽時候下了這個？”她問。

“園子裏的老叟教的。”蕭寰道。

虞嫣知道小區裏的老頭老太太都愛到小公園裏去散步，想象一下那個場景，不由又覺得好笑起來。

早說他是老人麽，還不承認……

虞嫣在他旁邊坐下，看看他的等級，是個二段，勝率竟然是百分之百。

再看看他的對手，顯然系統認識到了這是個老鳥裝新手，給他配了個七段。

雖然不大懂圍棋，但虞嫣還是能看出來誰下得順利。蕭寰的那個對手，顯然在他面前有些局促，每出一招都要思考良久，而蕭寰則出手迅速，一步一步將他逼到了山窮水盡。

沒多久，一局結束，蕭寰又勝了。

虞嫣覺得對方現在應該在罵娘。

“他們都給你弄了些什麽東西？”虞嫣把手機拿過來，退出界面翻了翻，只見除了微信圍棋之外，還有象棋、鬥地主、麻將以及一些新聞和視頻的app，活脫脫的老年人天地。

虞嫣啼笑皆非，道：“你以後不要擅自出去，園子裏也不行。”

“為何？”蕭寰道。

“那些老頭老太太可精了，一不留神他們就會把你的底細打聽得明明白白。”虞嫣嚇唬道，“你要不想被人舉報到公安局，就別去招惹他們。”

我豈會那般無用，連細作盤問都對付不了。

蕭寰不以為然。

他沒接話，卻問：“你明日還出去麽？”

“不出了。”虞嫣伸個懶腰，坐到沙發上，“劇本還沒看完，我要留在家裏看劇本。”

蕭寰看著她，忽而覺得心情好了許多。

他“嗯”一聲，拿起旁邊的書，繼續翻起來，心平氣和。

生活又恢覆到了之前的樣子，剩下的半天，蕭寰和虞嫣坐在沙發上，互不打擾，各幹各的。

不過，蕭寰比從前多了一樣下棋的樂趣，看書閑暇之餘，就會拿起手機來下幾盤。

他本是下棋的高手，朔方娛樂不多，下棋是他的一大愛好，包括王隆那自封棋聖的老油子在內，營中沒有人能下得過他。

幾天之後，虞嫣再看他的戰績，發現他的勝數和勝率都高得驚人，段數已經躥了上去，而他目前正在對弈的九段，也呈現出了招架不住的趨勢，眼看著就要輸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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